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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動訊息

高雄拍學院❷|鄭秉泓×林冠慧:「幕前幕後嗑電影」執筆寫執念,從影迷走入創作世界

2025/04/11・活動紀錄

文/高筱蓉|攝影/陳彥君

 

先是影迷,才是電影人!高雄拍學院2025年全新企劃「幕前幕後嗑電影」來到第二場,本次邀請到以《不良執念清除師》拿下金鐘獎戲劇節目編劇獎的林冠慧編劇暨導演親臨高雄,同時邀請資深影評人鄭秉泓同場對談,一連4小時不間斷分享她從影癡到成為拍電影的人,宛如電影人生大補帖叫人大呼過癮。


◉ 身為一般觀眾:電影在人生扮演的第一部曲

「每個創作者的旅程都始於觀眾席。」
第一次進電影院,就是《E.T.外星人》,林冠慧編劇分享說,五歲的她看不懂字幕,也聽不懂英文,卻依然能理解故事、明白《E.T.外星人》想傳達的訊息,她覺得這個經驗對自己未來的影響很大,因為她覺得電影或是影視作品,就是應該要跟觀眾有連結,電影不必說大道理,可以跨越語言與文化。

影評人鄭秉泓聊到林冠慧編劇童年時印象深刻的電影,幾乎都是奇幻或科幻片。林冠慧編劇接續分享那個年代資訊有限,對世界的科技發展也不了解;這類電影要嘛描繪未來,要嘛構築奇幻世界,對當時的她而言,簡直是天馬行空的想像,彷彿開啟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。

在觀影的兩小時內,總會感覺自己整個意識抽離現實,完全沉浸在故事裡,這讓她非常享受。比如《神通情人夢》,講的是電腦愛上人類,1984年就有這樣的 AI 概念,真的很超前,還有《回到未來》這類電影,即使現在看依然精采。

◉ 化身影迷期:電影在人生扮演的第二部曲

「《七夜怪談》創新的恐怖語法-詛咒錄影帶,異質影像創造的心理負擔。」
林冠慧編劇分享進入電影系後,對自己來說是極大的衝擊。以前看的電影幾乎都是錄影帶裡的好萊塢作品,熱門又商業化。但到了電影系後,接觸的卻是那些從未聽過的經典,例如《大國民》這類教科書等級的影片。當她開始真正理解這些電影時,內心充滿震撼——原來那些熟悉的鏡頭、致敬場面,都是從這些作品演變而來,林冠慧編劇分享說自己就像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。

她同時分享自己迷上了奇士勞斯基的《藍白紅》三部曲,也沉浸在阿巴斯、塔可夫斯基、安哲羅普洛斯的作品裡。她分享,自己走進電影世界的起點並非來自某一部特定的電影,而是一段長時間的累積。從小到大,看過無數部深深衝擊內心的作品。如果說《E.T.外星人》是一個溫暖的開始,那麼另一種真正讓自己身心靈震撼的類型,就是恐怖片,特別是超自然恐怖片。

《大法師》或許不是自己看的第一部恐怖片,但絕對是第一部嚇到崩潰的電影。看完後,表面上裝作若無其事,照常洗澡、睡覺,但內心早已翻騰不已。躺下後,那整整一個禮拜,她幾乎無法入睡。但並不因為害怕而排斥恐怖片,反而因為害怕,更加喜歡恐怖片。對她而言,恐懼帶來的刺激感令人著迷。後來,日本的《七夜怪談》讓她對恐怖片的理解再次被顛覆。這部電影與傳統超自然恐怖片大不相同,她相信它在某種程度上影響了往後許多鬼片的呈現手法。


林冠慧特別喜歡《七夜怪談》裡面的詛咒影片,不僅因為錄影帶畫質的粗糙帶來詭異感,更因為電影讓觀眾長時間凝視那些不明意義的畫面,強迫內心自行詮釋,加重不安與恐懼。片中披布低頭、手指向一側的動作,在《母侵》中也出現,顯示其受《七夜怪談》影響,包括男主哥哥的走路設計也是。

恐怖片的肢體設計至關重要。《咒怨》等日本恐怖片擅長用靜與緩慢製造壓迫感,破壞人體工學、日常的異常等,不靠聲光效果,而是透過細微動作與氛圍,讓人不自覺地害怕。日本是那種慢慢來的恐怖,這正是日式恐怖的獨特魅力。

「香港殭屍片的新類型建立:民俗信仰×武術動作×靈異驚悚×幽默喜感」
林冠慧特別喜歡東方文化對恐懼的表現手法。同場她也談談影響自己創作甚深的香港殭屍片。殭屍片是電影界中獨特且無法複製的類型,不僅是銀幕上的故事,更衍生出一整套殭屍文化。《殭屍先生》(1985)(台灣片名:暫時停止呼吸)、《驅魔探長》(1990)、《殭屍》(2013)這三部對她影響很大。

她認為香港殭屍片最迷人的地方,就是它創立了一個全新的電影類型,道士驅邪嚴肅的民俗儀式,又結合功夫動作場面,陰森驚悚又製造了緊張感,最難能可貴的是它時不時在緊張驚悚的場面當中還能讓人笑出來,讓觀眾在怕與笑之間不停切換,這種節奏的收放就是殭屍片最獨特的觀影體驗。像《殭屍先生》(1985)建立了一套清晰的規則與世界觀,進而形成文化,讓後來的人覺得這些元素似乎本來就存在,就像憋氣可以在殭屍面前隱形、糯米可以治殭屍等等。

這一切都是編導的創意,沒有他們的構思,這些設定根本不會出現。《驅魔探長(1990)是殭屍片類型的突破與轉型之作,與《殭屍先生》(1985)同樣延續師徒傳承與道法對抗的世界觀,但氛圍卻截然不同。傳統道士進入都市後,他們的信仰與本事開始受到質疑,而林正英的角色也從道士轉變為警察,使《驅魔探長》成為融合刑偵元素的混血類型片。電影探討了科學辦案 vs. 民俗法術、現代 vs. 傳統、理性 vs. 信仰等對立主題。然而,90年代殭屍片票房不再亮眼,《殭屍先生》(1985)票房突破2000萬港幣,而《驅魔探長》(1990)僅570萬,顯示殭屍片已逐漸失去票房號召力。

對林冠慧編劇來說《殭屍》(2013)就是一場殭屍電影的告別式。她分享自己在戲院觀看這部電影時,心中充滿了激動。從第一個鏡頭開始,幾乎每一個細節都能感受到麥浚龍導演對殭屍電影的喜愛與尊重。麥浚龍導演以極度細膩的手法,向80、90年代的殭屍電影致敬。觀影《殭屍》不僅是一次故事的體驗,更是一次對過去的懷念與思念。她分享自己腦海中不斷浮現對80、90年代殭屍電影的記憶,向殭屍電影裡的這些角色、信仰,好好地送別。

麥浚龍導演保留了經典的元素,而是讓這些經典元素在電影中依然得以呈現。《殭屍》(2013)中不僅是重現那些元素,還進行了拆解與重構。尤其是電影中,麥浚龍導演還將日式恐怖的氛圍、死亡氣息與執念也成功融入港式殭屍,充滿無力感、壓抑感的死亡氣息,與不肯放下的執念,讓人不寒而慄,讓電影的恐怖元素更加多層次,為觀眾帶來了一種新鮮的視覺與情感體驗

◉ 作為電影創作者:電影在人生扮演的第三部曲

「喜歡甚麼、直覺寫下甚麼、日子久了,就成了某種樣子。」
鄭秉泓詢問林冠慧編劇如何決定《切小金家的旅館》劇本時,林冠慧表示,她會將自己平時注意到並有感觸的人事物寫入故事。這些感覺和觀察從小時候就已經存在,隨著時間累積成創作素材。她的第一部電影長片作品《切小金家的旅館》源自一個突如其來的靈感。她想到一對老夫妻穿著壽衣的畫面。這個強烈的影像促使她將其發展成故事,這一切源自她的靈感,而非預設計畫。

林冠慧編劇說明自己的創作帶有濃厚的奇幻元素或恐怖氣氛,可能是因為她真的很喜歡,所以不由自主地會將它融入其中。這是一種不經意的過程,總是會在不知不覺中加入一些東西。這一切來自於她對它的愛和喜歡,這讓它自然而然地成為故事的一部分,並不是刻意去設計或強加的。

鄭秉泓聊到在看《不良執念清除師》時,覺得終於有一部台灣的作品帶給他漫畫感。林冠慧說明自己的風格的確有點漫畫感,因為自己創作的鏡頭都很多、分鏡多,不希望觀眾太無聊,希望在影像語言是活潑的,而且要帶給觀眾開心的感受。而她再補充自己在創作路上變與不變的地方,像這件事永遠不變:「要說的故事,一定要是自己真心喜愛的。」真心喜歡,才值得說;夠好看,觀眾才會想聽。「好看」,就是角色、情節與情感讓人共鳴;不硬塞大道理,好看的故事自然會有該有的重量;打動人的故事,會隨著時間慢慢發酵。就像5歲那年的《E.T.外星人》帶給她的衝擊。

而變的地方就在於像是在拍《不良執念清除師》,那時技術相對純熟帶來的改變,林冠慧發現運用特效讓她更加有信心,寫劇本時也不再害怕。她知道如何運用特效,也是成長的一部分。至於「捨得」這件事,也是成長。在《切小金家的旅館》時,她常捨不得刪除劇本中的片段,但到了《不良執念清除師》時,她變得更大膽。她不再糾結於拍了很久又很難的場景,而是為了節奏,敢於放手。

「限制反而激發了更好的想像。」
原本設計中,林冠慧編劇分享《不良執念清除師》仕女黑嘉嘉這個角色和花樹相依,樹在花就得落。但由於特效預算有限,她必須讓花樹消失。這不是單純的割捨,這並不是逆來順受或輕易割捨,而是讓她重新思考每一顆落花鏡頭的意義。從仕女黑嘉嘉的性格來看,她總是希望展示最美的一面。

但蒲一永的角色特質更加鮮明,比較直接說「我給你砍掉」,就讓花朵消失,這不僅是為了節省特效預算,也讓蒲一永的角色特質跳出,因此,更增強了故事的深度。「可是很美」、「我給你砍掉」成為劇中最具記憶點的台詞。

林冠慧分享到目前為止最喜歡的創作形式是影集。正如前面提到的,她所選擇的題材和故事,都是她真心喜愛的。因為她真的很喜歡它們,所以她希望能在這些故事中待得更久,和角色們相處得更久一點。影集提供了這樣的機會,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,從拍攝到後期,都讓她能夠與角色們共度更多時間。她蠻享受這樣的相處,這也是她喜歡影集的原因。

 

「高雄拍學院」預告:

 

幕前幕後嗑電影|5/10(六)13:30-18:00  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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